刷牙

他们俩晚上睡觉，睡一半，郑云龙棉被盖肚子上，右脚伸出来被窝，忽然感觉脚趾上有东西在捏，他掀了掀眼皮子，哼一声，然后腿毛被揪了下，这会儿就要醒过来。

那小东西走近点儿了，她小小声跟他说：“爸爸，我做恶梦了。”

郑云龙眼睛睁不大开，打了个呵欠，但他还是记着小孩儿怕噩梦，要掀被单让小孩爬上来，阿云嘎被他们这侧动静闹醒了，问怎么回事，郑云龙转头和他说：“做恶梦了。”

小娃娃手脚并用爬上床，然后又翻过山一样的郑云龙，栽进他们俩之间的那道缝，被夹在里头，他两不得不往边上挪挪，好让她躺下，阿云嘎问她做什么恶梦了，她说不记得，就记得好吓人，拱啊拱的钻阿云嘎怀里。

郑云龙本来都准备好手臂张开了，要抱着女儿睡觉，结果被刚醒来的阿云嘎截了胡，他难免有些不平，抓住小孩儿脚丫捏，把孩子逗得咯咯笑，扭起来，阿云嘎把娃娃揽紧了，让他注意点，闹太久不好睡，小孩子嗓子眼又浅，玩得过了，笑闹没个度，会玩得吐，到时候又得手忙脚乱。

阿云嘎都这么说了，他也只能悻悻收手，问小孩儿怎么看见阿布就不要爸爸了，她哼哼唧唧，说爸爸上次看电影，怕鬼，要是鬼来了，爸爸怕，没用。

阿云嘎都憋不住要笑，郑云龙瞪了眼，一会儿憋不住，也哼哼地笑了——这小棉袄怎么漏风呢还？

郑云龙把摺好的衣服收进卧室衣柜里，一抬头就听见浴室那儿有声音，他凑过去看，门开着，就看见阿云嘎穿了件浴袍，蹲下来给小娃娃教刷牙。

他们家娃娃抓着儿童牙刷，慢慢搁那儿学阿云嘎动作，小孩子还拧着眉头，像疑惑这牙要刷多久又像疑惑牙刷不听话。

她那兔牙也随阿云嘎，近来教她自己刷牙算是头等大事，阿云嘎也有耐心，小孩儿刷多久他就跟着刷多久，后面漱口了，他给小娃娃的小兔漱口杯装了水，给她放好小凳子，一大一小併排站在镜子前漱口。

还怪像的这一大一小，就是小的那个圆圆脸，跟怪兽电力公司里的小姑娘一样扎两个揪揪，咕嘟咕嘟，像花栗鼠一样鼓起腮帮子，然后把水吐掉。

阿云嘎也跟着一起，郑云龙偶尔有种家里这两个都是嚙齿类草食动物的错觉。 等吐了几口水，郑云龙问：“刷好了？”

小姑娘扭头给他看亮晶晶的小牙，点头：“刷好了！”

她把小牙刷和小杯子递给阿云嘎，朝郑云龙伸手，阿云嘎笑着边收边看小娃娃被郑云龙抱起，又被托到肩膀上，哟呼地驾着爸爸飞向小床，笑闹声逐渐远去。

他低头给小孩的刷牙用具再沖洗干净，然后郑云龙又回来了，阿云嘎挑挑眉，从镜子里看向郑云龙：“怎么？”

郑云龙也没扭捏：“娃娃睡去了。” 言下之意，这会儿该是夫妻时间了吧？

阿云嘎转过身，那人跨过来两步要亲他，阿云嘎抿了唇笑，给他亲，然后——然后小孩儿又冒出来了，抓住郑云龙浴袍下摆，像抓住恐龙爸爸的大尾巴，睁着一双圆圆眼睛看他俩亲密。

郑云龙不敢置信，他看一眼阿云嘎：“——你刚才就发现了？”

阿云嘎笑出来，看着小游击队被郑云龙夹在胳肢窝里再抛回去小床上。 郑云龙回来的时候阿云嘎小声问他：“怎么样，还能行吗？”

他咬牙切齿：“能行！” 但还是把门锁又检查了一遍。